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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6年12月,新兵训练结束后我被分到坦克修理营当车工战士,没想到4年后被派到部队家属工厂当师傅,和徒弟一起对外搞机械维修,1983年退伍被老家企业聘用为4级工,工资定为51元,每个月还有3元补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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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6年12月,17岁的我从老家陕西入伍来到豫北,在军里进行新兵训练。
入伍时我领军装比较晚,个子稍矮了一点,领到的军装明显偏大,武装部的同志说,这一年招兵比往年多了一点,没有多余的军装给我调换,我只得把裤腿挽了一下,而军帽还是到了新兵连和战友对换过,才不至于在脑袋上乱晃。
然而,我就是这样每天穿着肥大的军装,和新战友们进行着严格的队列、射击训练,1977年2月下旬,我和战友们参加了新兵营组织的结业队列会操,还出人意料地以全连第二名的成绩通过了射击考核。
但是,在新兵分配时,我却被分到了380公里外的坦克修理营,当我们96名新战友坐上火车赶往380公里外的修理营的路上,带队的一名副连长才给我们说,修理营远离军机关,首长要求训练成绩好的战士,优先分配到军直属单位,我这才知道,新兵营原来是军直属队组织的,我们这些新兵,从入伍时起就已经是军直属队的战士,只是到了新兵训练结束时,才知道自己被分到哪里。
我们是在半夜时分到在修理营,当4台军车把我们从火车站拉到市郊的修理营驻地时,营区灯光通明,而在营部门前,早就站立着一群军人。
我们下车后,带队的副连长命令我们整队集合,紧接着整齐、报数,迅速跑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位军人敬礼报告:营长同志,96名新兵已经全部安全带回,请您指示,副连长邓立新!营长随即下达稍息的命令。
营长快步走到我们面前,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,说到:同志们我讲一下,我们迅速立正,营长环顾了一下队列,接着说到,欢迎同志们到修理营,下面我宣布分配名单,分到修理一连的同志,站到一连长身后……我被分到了修理二连,紧接着我背着背包站到了旁边二连连长身后。
分配结束后,连长一声令下,我们被带到300米开往的二连营房前面,连长紧接着对我们进行了再分配,我被分到了三排八班,八班长把我们领到宿舍,到宿舍我发现屋子里靠北面一侧的床铺上,已经有五、六名战士在睡觉,看到我们进来,有的战友抬起头看了看我们,就又躺下接着睡。难怪,现在是夜里十二点多,战友们正睡觉,因为我们的突然到来,他们都被吵醒了。
但是,班长却让我放下行李,简单到水房洗漱一下,赶紧到饭堂吃饭,其实,不用班长提醒,我们从中午坐上火车就没有再吃过饭了,火车在路上走走停停,到部队驻地已是半夜,肚子早就咕噜了好半天。
我们排着队进了饭堂,发现饭桌上早已给我们准备了碗筷,桌子上的铝盆里,已盛好满满一盆的肉丝面条,大家坐到饭桌前,没有一个人动碗筷,我们在等待开饭的命令,当时我想,幸亏我们这帮战友经过了新兵训练,若是一群地方上的青年人,恐怕早就在咣当中抢起了面条。
班长给我们的饭碗中盛好了面条,随着连长“开饭”的命令,我们这才拿起筷子,那一会儿,只听到安静的饭堂里一阵吸溜声,由于太饿,我竟然吸溜了三大碗,我发现那天晚上,炊事班给我们准备的饭有两大锅,估计他们也知道我们饿坏了……
吃完饭我们回到宿舍,迅速脱衣服钻进了被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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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饭后,我们排着队进了修理车间,我发现车间特别高大,也很长,里面停放着一些被拆开的坦克车辆,旁边的地面上,有发动机、坦克履带,也有坦克车的其他零部件,而在两侧靠墙的位置,则摆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和油桶,有许多我从来没见过。
班长给我们刚到班里的3名同志进行了分工,我被分到车工岗位,自我介绍后我才知道班长姓孟,是湖北人,是一名当兵4年的老车工。
然而,当时的我连车工是干啥都不清楚,但一进车间看到满地的坦克车和配件,我估计是班长说的车工,可能是修理工的一个工种。
班长一看我对车工一点也不懂,他把我叫到一个车床旁边,耐心地给我讲,车工简单来讲就是车床操作工,或者开车床的工人,咱们现在是军人,是军队里专门开车床修理军事装备的兵,班长这样一说,我马上就明白了。
我在旁边的墙上看到了一个宣传牌,上面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“车工管理规定”,我走近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内容:1、仔细学习和掌握车床的工况、结构和性能,严格按规范操作;2、正确使用车床及各种工具、刀具和量具等附件,熟悉它们的使用范围和保养技能……
我仔细看了一下,规定有十一条,里面的内容有许多我看不懂……
这一天上午,班长领着我们熟悉车间里各个地方的名称和作用,有车床及相关附件、配件仓库、各种油料等等,班长还向我们讲解了日常这些场合必须时刻保持整洁卫生,工具和配件不允许乱放。
之后,班长边介绍情况,边向讲解各种工具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,有时候,他在加工配件,就让我们在旁边观看,他有时候还停下来询问我们刚才加工的流程……
然而,三个月后的一天发生的事情,让我对车工产生了敬畏之心。
三个月的跟班学习,我觉得自己可以上手操作了,一天,班长在别的车床上忙着加工零件,而我则主动请缨,对正在送修的坦克车的车尾某个部件进行加工(部队送修时标注了需要修复的部位名称)。
我学着班长加工配件的样子,小心翼翼地操作车床,突然,车尾部件与车床的跟刀架猛烈挤压,导致跟刀架严重变形……异常的声响立即引起了班长注意,他立马跑过来关闭车床电源,接着先问我人有事没?
我呆在一旁,紧张地不知道该说啥时,班长上下打量了我两眼,我浑身上下没有受伤的样子,他才查看车床受损情况,发现跟刀架变形后,他叹了一口气,说你还不会走路就想跑,能不出事吗?
我弄坏了车床上的配件,担心挨批评,但是后来连长知道后并没有批评我,而是语重心长地说,车床就是我们的枪,爱惜车床就像爱惜武器一样,任何时间都不能马虎,你是新同志,尤其要加强学习,包括规程和要求都要清楚,不能乱来……我知道自己错了。
之后,班长劝我不要着急,要耐下性子,认真基础开始学起,这时我的像惹祸的孩子一样,再也不敢乱动了,刚分到班里时,班长送给发我一套《车工使用手册》,让我上午集中看两个小时的书,不懂地地方就问,下午在车间里实习……就这样,我在车间里跟着班长学了一年半的时间,渐渐地我可以独立操作车间里的三种不同的车床,按照要求加工相关的零部件。
在漫长的日子里,工作忙时,我们几乎整天整夜呆要车间里,衣服也顾不上洗,那个时候,基本上都是周末才有时间洗衣服。
渐渐地,我成了车工中的熟练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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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9年自卫反击战打响后,我们随军一起行动,到了云南边防时,我们在后方保障基地负责维修车辆,2月20日我们跟随坦克部队随行技术保障,26日,在一个山区,我们对被炮火炸坏的坦克车辆进行战地修复,由于时间紧、抢修任务重,我们那时能做的就是拆旧用旧(从同类型已经损坏的坦克车上拆下部件,换到故障车上)。
十余天的时间里,我们营参战的修理分队修复了11台坦克,后来这些坦克又冲上了战场……
战后我们撤回部队驻地,连队集中骨干对战场修复坦克情况进行分析讨论,感到在战场上那样一种环境十分受限的条件下,随行保障车辆不可能带上所有的抢修机械和工具,传统的修理机械不便随行和展开,迫切需要提升战地坦克修理技术能力。
讨论会后,连队组成了一个课题小组,由于我是高中文化,在修理战士里是难得的“高材生”,因此,被吸收到课题小组里打杂。
后来,小组进行讨论时,我就负责记录讨论情况,之后,连长和几名技术人员讨论形成了一份材料,我负责整理抄写,尽管这个课题先后进行了6次的调整修改,但一直都是我抄写整理,后来,这份材料在我认真誊写后上报到了营里,最后,营里又上报了军装甲处。
后来,听营首长说,这份关于坦克车战地抢修的材料送到了军区装甲兵部首长办公室,兵部机关专门派了两名参谋到我们营了解情况,之后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。
由于我学习车工认真,又上过战场,尽管没立过功,但车工技术稳定、车工水平较高,在连队多次受到表扬,1982年9月,被营里派到军家属机械工厂,一方面培养徒弟,另一方面对外搞机械维修,那段时间,我的车工技术又在探索中有了明显长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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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3年我退伍回到家乡泾阳,找工作时我到过两个机械加工企业,他们两个厂的技术负责人当场看过我操作车床加工零部件,看我技术过硬,他们都想要我,但是,此时的我已是老百姓,我得为家庭考虑,我的妻子没有工作,我想在我找给自己工作的同时也帮妻子找份。
但县城里的一个企业只同意给我三级工待遇,家属的事他们说爱莫能助,而我们公社的机械制造厂不仅答应给我定4级工,每个月给我51元的工资,3元的洗漱卫生补助,还答应让给我的妻子到仓库当保管员,于是,我就到了公社的机械制造厂。
我上班后才发现,我们厂虽然是公社的机械制造厂,但技术负责人却十分厉害,他不仅在地区一家机械厂干过车间主任,车、焊都精通,而且,此人还长于社交,他到我们厂后,给厂里揽来了省里一家手扶拖拉机厂的部分部件生产加工任务,厂里效益比县里的还好。
作为一名熟练的车工,我每天的工作量是其他同事的两倍以上,我为厂里创造了良好效益,也带出了3个新徒弟。我到厂里上班的第二年被晋升为5级工,工资也由原来的51元涨到了58元,再加上3元的洗漱补助费,我一个月能拿到61元。
这时,我的工资是58元,洗漱补助费3元,夜班费2.5元,奖励18元,自行车补助1.5元,每个月83元,父母十分高兴,说我这么高的工资,他们想也想不到。再加上妻子每个月36元的工资,我们家一个月有近120元的收入。
1986年5月,我重新盖了一所院子,我和妻子住到了新家。
1991年公社机械制造厂因人事变动而倒闭,由于我有过硬车工的技术,我又被聘到另外一个厂里当车间技术负责人,我的待遇又得到了提升……
感恩7年部队生活的磨砺,我才掌握了一门技术,才有了今天的幸福!
一个人把该做的事做了、该出的力出了,成功就在其中,幸福亦在其中。